

名詞: 聲音自音源產生後,仍然持續的聲音。
破格的音樂往往誕生於最意想不到的地方。就好比浴室,多年來孕育了無數創新、前衛的音樂。
舉個例子,現代錄音技術之父 Bill Putnam 在芝加哥曾創立一間錄音室,裏面的浴室改建為迴聲室,多位殿堂級音樂人都曾在此錄音,例如 Count Basie、Duke Ellington、Muddy Waters等。這就是音樂製作中,混響的起源。
1947 年,Putnam 在浴室放置咪高峰和揚聲器,成為迴響室的雛形,並灌錄由美國口琴樂隊 The Harmonicats 重新演繹的 <Peg o’ My Heart>。 結果,這版本平添一種搖擺不定、詭異獨特的音調,也是首次收錄人工混響的錄音聲軌。
The Harmonicats 於 1947 年重新演繹 <Peg o’ My Heart>,是史上首次收錄混響的歌曲。
難以置信的是,雖然在浴室設置咪高峰錄取人工混響這方法是 40 年前的產物,看似早已過時,但時至今天,仍然為很多監製所採用。 美國樂隊 Pixies 於 1987 年釋出專輯《Surfer Rosa》,當中 一曲 <Where is My Mind?>,由著名監製 Steve Albini 操刀。錄製過程中,Albini 靈光一閃,他說:「錄音室所在的大廈前身是個工廠,我們將裏面一個大型更衣室,改裝為混響室,並設置結他擴音器,讓 Kim Deal 站在裏面錄製伴唱部分,唱出猶如鬼魅的『hoo-hoo聲』。Deal 的歌聲彷如延音,我再加上電子混響,強化延音效果。」
為甚麼混響如此富感染力?我們經常都聽到類似混響的聲音,例如學校飯堂的對話聲,以及足球場通道的回音。混響賦予聲音在一個空間的特性,使其在周遭環境反覆回彈,縈繞不散。 當應用混響於音樂製作時,彷彿營造一個意識空間,讓我們沉醉、迷失其中,暫停思緒,反思一下,再反覆細味這種被重重聲音包圍的感覺。
Albini 發現混響不但延長了聲音和音樂時刻,甚至營造了一種全新的體驗。以 Deal 在<Where Is My Mind?>中那詭異的歌聲為例。David Fincher 在 1999 年的名作《搏擊會》中,採用此曲為配樂,堪稱現代電影史最難忘的一幕。後來,NASA用<Where Is My Mind?> 去喚醒研發火星火星探測器勇氣號的團隊,迎接系統成功更新。混響可說是由浴室,衝出宇宙。
幾十年前,一些音樂種類(例如 dub reggae)已經糅合了混響,成為不可或缺的基調。混響效果明顯的 dub reggae 影響深遠,塑造了往後 80 年代的 post-punk、hip-hop、trip-hop、ambient,甚至成為當時流行曲的美學指標。如果沒有混響,80 年代的音樂會是怎樣?曾為樂隊 The Police 監製的 Hugh Padgham 和 Steve Lillywhite 與 Phil Collins 合作時,偶然地創出一個錄音技術,就是結合混響和 noise gate。Noise gate 是一種音頻處理器,用以控制聲音訊號中過多的噪音。結果,他們製造了一種清脆、張弛有力的鼓聲,收錄在 Phil Collins 的 <In The Air Tonight>,更成為流行曲製作的藍本。
Pixies 的低音結他手兼和唱 Kim Deal(右)在浴室錄製 <Where Is My Mind?> ,利用浴室產生的混響,營造令人難忘的音效。
現代音樂製作已廣泛使用混響技術,但其實混響很多年前已在教堂和大教堂出現,更是合唱音樂的基石。大教堂空間廣闊,聲音所形成的混響比在普通場地長六倍,聲音產生幾秒後,你仍會聽到混響。額我略聖歌(Gregorian chant)活用教堂產生的巨大混響,精心編寫能互相產生共鳴的音符,形成多層次結構,也就是中世紀合唱音樂為人熟悉的獨特聲音。
在建築學中,探究建築物內部形成的自然聲音和欣賞其實質構造同樣引人入勝。巴黎聖母院的建築設計有利聲音產生混響,成為這文化瑰寶的一大特色。在 2019 年聖母院大火前,一個法國聲學研究團隊在仿真人頭上,設置全方位 3D 咪高峰,仔細量度聖母院的音景。團隊也錄製了一場音樂會,連同 3D 虛擬實景,讓聽眾透過音響,彷如置身聖母院中遊走,感受混響帶來的震撼力。
無論你希望感受 Phil Collins 歌曲中鼓聲的混響、Nirvana 標誌性的結他失真音效、聖母院中高亢的聖歌,還是當代流行曲流暢的音效,說到底,你需要一套能夠呈現原音的音響系統。
像聖母院,每個大教堂都會產生獨特的混響形態,影響福音音樂的發展。